Hub71的公共大厅里，来自世界各地的创业者。

在中东，阿布扎比雄厚的石油资本加速对AI的投资。如果创新始于思想的交融，那么，阿布扎比可能成为AI的关键一极

文| 《财经》记者 邹碧颖

编| 王延春

阿布扎比是新与旧的混杂体。从北京飞抵这一遥远的中东酋长国，需要八个小时。它是阿联酋首都，街区疏朗、道路宽阔，传统沙色建筑的几何线条，勾勒出和东亚社会截然不同的文化底色。阿布扎比位于阿拉伯半岛东部、波斯湾南岸，占据阿联酋87%的领土，是其七个酋长国中面积最大的酋长国。相较隔壁一个小时车程的迪拜，它是更富庶、更低调的存在。

20世纪60年代发现石油之前，阿布扎比只是个小渔村，而今，这里人均GDP（国内生产总值）接近8万美元，战略雄心剑指AI。连同多元化经济转型一道出现的，还有迥异于阿拉伯建筑的未来主义建筑。在萨迪亚特岛，建造有浮于水面的“光之雨”穹顶，是阿布扎比卢浮宫。城市里，新添运用玻璃、钢结构、曲线外形的建筑，简洁、超现代，多由全球顶级事务所设计。

9月底，北京秋意乍起，阿布扎比酷暑难耐。40摄氏度的日光炙烤着这座沙漠中的城市，空气水分稀薄，呼吸起来闷热沉重。上班时间，街道上少见男男女女，人们大多躲在冷气强劲的建筑里，偶尔可见一两张白人面孔的女性，穿着清凉，在街头慢跑。这里是欧洲、非洲、亚洲交叉的心脏地带，当下，阿布扎比捕捉AI机遇、招揽国际化人才的决心正沿着洲际脉络延展。在中东，阿布扎比雄厚的石油资本加速对AI的投资。AI就是未来。

争夺全球AI领先地位的不止中美，现如今，还有阿联酋。2017年，阿联酋推出《人工智能战略2031》，提出至2031年，AI为阿联酋贡献高达3350亿迪拉姆的GDP，占非石油经济总量的20%。当年，阿联酋政府组建全球首个人工智能部，次年组建人工智能委员会。2025年1月，阿布扎比政府发布《2025-2027年政府数字化战略》，提出投入130亿迪拉姆（约253亿元），应用超过200项人工智能技术创新，打造全球领先的人工智能驱动型政府。

2024年，阿布扎比的主权基金共对外投资超过576亿美元，其中大量资金涌向AI。咨询机构“全球主权财富基金”（Global SWF）2024年报显示，阿布扎比主权财富基金穆巴达拉（Mubadala）超越沙特公共投资基金（PIF），成为年度最为活跃主权基金。阿联酋油气资源95%集中于阿布扎比，穆巴达拉等多家主权基金坐落于此，阿布扎比也是资本之都。

G42和MGX是阿布扎比实施AI战略的重要机构。G42成立于2018年，业务涉及数字基础设施与云计算、AI投资等领域，与OpenAI、AMD、英伟达皆有合作，背后资方包括穆巴达拉、Silver Lake、微软等。2024年，穆巴达拉与G42联合设立MGX，这是一家专注AI和先进技术的投资公司，投资集中于AI基础设施、半导体、AI核心技术与应用等领域。

阿布扎比工商会今年8月发布的数据显示，阿布扎比已成为中东和北非地区发展最快的人工智能区域中心。截至2024年6月，阿布扎比人工智能企业数量达到673家，相较2023年同期，显著增长61%。仅在2025年上半年，就有150家人工智能企业在阿布扎比成立。

这里被视作世界的中心，触角四通八达，三个小时飞抵印度，五六个小时抵达欧洲、美国。在遥远的中东国度，欧美人、亚洲人和阿拉伯人正汇聚在阿布扎比工作，其中不乏中国人。如果创新始于思想的交融，那么现在，阿布扎比可能成为AI的关键一极。

自动驾驶与首家人工智能大学

下班时点，一辆三排座黑色汽车出现在车流中，车身贴着“WeRide”白色LOGO（标识）。这是中国自动驾驶科技公司文远知行在阿布扎比投放的汽车，人们用打车软件Uber可以叫单。

2021年，文远知行开始在阿布扎比的萨迪亚特岛、亚斯岛以及往返阿布扎比扎耶德国际机场的线路上测试Robotaxi的运营服务。2023年7月，文远知行获得阿联酋首个自动驾驶路跑牌照，获准在其境内所有公开道路测试和运营，这是中东乃至全球首个国家级全域全车型自动驾驶牌照。到2025年中，这家公司的Robotaxi服务扩展至阿布扎比市区多个片区。

“只要走到街上，你会发现很多中国汽车已经涌入（中东）市场，因为这些电动汽车的质量在那里，例如比亚迪。”阿布扎比经济发展部竞争力发展顾问施特凡·克拉克斯纳告诉《财经》，亚斯岛上还建有自动驾驶汽车的试验平台。今年11月26日，文远知行与优步Uber宣布，在阿布扎比正式启动L4级纯无人Robotaxi商业化运营。这是中东地区首次落地Robotaxi纯无人运营。

“我们有SAVI（智能和自动驾驶汽车产业集群）。中国公司在自动驾驶方面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。”施特凡说。2023年，阿布扎比政府发起SAVI，为已具备技术准备度与商业化潜力的公司提供基础设施、测试环境、监管认证通道、落地支持等支持。今年11月中旬，滴滴自动驾驶宣布加入SAVI集群，这也是滴滴公司布局中东市场的重要一棋。

SAVI位于马斯达尔城（Masdar City），这是阿布扎比为绿色技术与高科技产业设立的自由区。穆罕默德·本·扎耶德人工智能大学（MBZUAI）也在这里，这所大学成立于2019年10月，是全球第一所专注人工智能研究的大学。《财经》记者看到，伊斯兰几何花纹的银色墙体、教室里圆盘底座的学生椅，颇具现代感。这里学生不多，但开放式校园和马斯达尔城融为一体。2024年9月，MBZUAI招募了209名新生，我们在这里也看到了亚裔面孔。

为了发展AI，阿布扎布正活跃地向全球招揽人才。在阿布扎比先进技术研究中心（ATRC），《财经》遇到了北京理工大学的同学，他们来参加11月举行的自动驾驶F1比赛，正用电脑调试赛车。这场比赛是由ATRC旗下机构TII发起的阿布扎比自动驾驶赛车联赛（A2RL）。11月，美国、德国、意大利等11支国际车队为225万美元奖金展开了争夺。

阿布扎比街上的中国自动驾驶汽车公司文远知行。摄影/邹碧颖

距离车间不远的地方，是阿布扎比顶级的F1赛车场，也正是布拉德·皮特主演的好莱坞大片《F1：狂飙飞车》的真实取景地。一位中国同学告诉《财经》，北京理工大学和阿布扎比的哈利法大学联合组成“飞鹰队”参赛。车间里总共有七名中国人过来参加这场比赛，哈利法大学会提供额外的技术支持。“它（AI）不受人类的疲惫感影响。哪怕是非常快的速度情况，它也会严格执行我们提前设定好的程序，我认为是AI最大的优点。”这位同学说。

A2RL项目技术总监介绍，这些参赛车队来自全球自动驾驶技术领先的国家。今年是第二年举办比赛，任何组织、大学、私营公司都可以申请参与，申请时需要附上自己的技术技能和研究成果。主办方会根据技术水平，选择最好的团队。“大多数人对自动驾驶汽车的看法是出租车或特斯拉。很多人仍然不信任这项技术，通过展示这项技术的汽车（即自动驾驶汽车）可以在赛道上跑得和人类驾驶员一样快、一样好，增加和提升公众的信心和理解。”

成立四年的ATRC——阿布扎比的技术雄心

阿布扎比先进技术研究委员会（ATRC）是政府实体，其职责是促进阿联酋的创新。ATRC下设三个组织，分别是ASPIRE、TII、Venture One。ASPIRE首席执行官斯特凡·蒂姆帕诺向《财经》介绍，ASPIRE的工作人员会走出去，同阿布扎比的各家机构，如ADNOC、穆巴达拉、ADQ以及所有企业、所有政府实体进行交流，梳理、了解他们的技术难点与技术需求。通过了解他们的需求，ASPIRE将相关技术难点总结为概念，然后由TII负责开发。

TII是一家研究组织。蒂姆帕诺介绍，ATRC的大多数员工都在TII部门。1200多名研究员，总共83个不同国籍，在九个研究中心工作，包括机器人、人工智能、先进材料、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等方向。TII也会和企业联合研发。一旦相关技术研发具备商业可行性，这些由ATRC与TII共同开发的技术项目，将由Venture One推向市场，衍生出新的商业。

ATRC的战略权重，从其董事会构成可见一斑。ATRC的董事大多具备官方背景，他们是：阿布扎比王储、阿联酋工业与先进技术部长、阿布扎比总统府战略事务办公室主席、阿联酋投资部负责人、阿布扎比发展控股公司（ADQ）总裁、阿布扎比执行事务局主席等等。

“直到几年前，没有人会说中东地区的组织中有（科技）研发，对吗？因为中东地区，一如既往地从外部购买所需的东西。大家提到中东都能想到石油经济。”斯特凡说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阿联酋希望摆脱石油经济、实现经济多元化。他们同时意识到，自主研究的能力，对国家主权至关重要。“并非每个国家都允许别国购买所需的东西（拥有某些技术）。”

“如果你是一名研究人员，你在欧洲工作，大多数时候，每两个月你的（研发）预算就会被削减。而在这里，你对你所做的事情有更长远的看法。”斯特凡从意大利迁居到阿联酋，他认为，这是一个年轻的国家，也是人们可以安全工作、专注于创造价值的地方。对于科技研发，阿布扎比有长远的眼光、长期的承诺。研究人员可以有更多时间进行科研和测试。

ATRC与穆巴达拉、ADQ、ADNOC等机构合作，开发产品和服务。孵化出一家名为Steer AI的初创公司，其发明的用于超级方程式赛车的自动驾驶套件，可以推广应用至任何一类车辆里，技术开始大规模地服务于政府警察、消防员、救护车、公交部门。另一家合资企业Nabat（Nabat.ai），其自主研发的无人机能够帮助阿布扎比重新种植红树林。这种树对于恢复阿联酋的海洋生态系统非常重要。ATRC还发布了基于阿拉伯语的AI大模型Falcon。

“AI for All”：徐徐展开的人才布局

为了培养与AI雄心愿景相符合的人才，阿联酋正在推行STEM教育项目，面向中小学生、高中生，甚至大学生，着重培养科学、技术、工程、数学等领域的人才。2025年，阿联酋发起“AI for All”宣传项目，着力提升阿联酋全民对AI的认知、技能与应用能力。这些年，高等教育亦蓬勃发展。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、索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落地，阿布扎比大学是阿联酋最大的私立大学之一，而哈利法大学成为推动AI战略的核心科研力量。

《财经》拜访了哈利法大学，其是2025亚太机器人世界杯比赛的发起方。截至2025年秋季，哈利法大学共有4841名学生，来自77个国家。其中，男生占比43%、女生占比57%；本科生占76%，研究生占24%。该校有45名中国学生。哈利法大学率先建立了阿布扎比首个机器人与AI本科专业，还将AI与数据分析纳入所有工程类课程。

校长易卜拉欣·哈吉里教授向《财经》介绍，两年前，哈利法大学开始修订课程体系，确保人工智能成为所有学生必须学习的基础课程——无论他们未来学习的是生物学还是航空航天。2025年，学校自主研发并推广了一套AI自适应学习平台，它相当于学生们的“数字导师”，这位导师也能够对学生进行评估。“今年夏天我们把它用于一门数学课程（微积分）。当时有50名学生，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里，他们通过平台完成了超过11000道测验题目。这对学习效果产生了巨大的提升。到本学期，已有超过30%（约1700名）学生使用这一平台。我们希望下学期能达到约3000名学生，也就是覆盖我们大多数本科生。”

机械与核工程系副教授Hamad Obaid Mohamed Karki向我们介绍，机器人与AI本科专业今年是第二年招生，招收了90名学生。“人工智能是一种工具，机械工程、电气工程、所有专业，教育部鼓励我们在课程中加入AI元素。学生可以用AI完成一个项目或作业，即使是简单的机器学习工具、深度学习工具。”

和MBZUAI（穆罕默德·本·扎耶德人工智能大学）专攻大模型及其算法研究不同，哈利法大学的AI课程更多聚焦于AI的实际应用。“我们做的基本上是设备端AI，我们认为这是未来的方向。至于大语言模型，这是全球性竞争，涉及很多地缘政治因素。我们选择远离政治。我们并不想与OpenAI、DeepSeek、Gemini这些大公司竞争，我们会把那场‘游戏’留给这些大玩家。”易卜拉欣·哈吉里说，例如关注空调设备的AI信息处理。他们与阿布扎比警察局、粮食安全部门、医疗卫生系统，以及社会事务部等机构也开展了大量合作研究。

今年11月，阿布扎比举行了首届阿布扎比智能与自主技术周（ADAW），囊括四大活动：阿布扎比自动驾驶峰会、DRIFTx、2025亚太机器人世界杯（RCAP）以及阿布扎比自动驾驶赛车联盟（A2RL）。哈利法大学承办了其中的第八届亚太机器人世界杯比赛（RoboCup），全球160余支队伍来到阿联酋参赛，中国队获得了5v5与3v3组别的人形机器人足球赛冠军。

中东的钱和孵化机构Hub 71

斯特凡·蒂姆帕诺来自意大利米兰，而今，他更笃信阿布扎比的产业未来。阿联酋政府设立了全球首个人工智能部，现任部长Omar Sultan Al Olama，出生于1990年，目前35岁，是全球最年轻掌管AI的国家部长之一。这个年龄，决定了他有能力理解新技术和AI。

“在米兰，如果你想使交通出行适应未来社会，你将不得不重新设计整个城市。因为这座城市并不是为先进出行而建造的，但在阿布扎比，就像中国一些城市一样，你可以自由地以正确的方式进行设计，以推动更多的技术采用。”蒂姆帕诺相信，未来10年至15年，阿布扎比将成为非常现代化的城市，在道路上，10%、20%、30%的行驶车辆将是自动驾驶的。

这种愿景离不开资本与产业化的推动。阿布扎比政府的主权基金穆巴达拉正在扩大对AI、清洁能源、生命科学、半导体、基础设施等战略性未来产业的布局。科技创新企业孵化器Hub71也得到了穆巴达拉的资金支持。现在，根据2025年统计，Hub71旗下初创公司在2024年共获得约21.7亿美元的融资，是其截至目前的历史新高，同比大幅增长。

Hub71入驻了WeWork的联合办公空间，这栋高楼在一座填海造陆的岛屿上。玻璃落地窗外，是蔚蓝的海洋、桥梁、足球场和一些形状特异的建筑。但这里的WeWork空间，就像中国一线城市的联合办公空间，拥有公共客厅、舒适的沙发，坐满了拿着苹果笔记本电脑的创客。他们走出来，穿着舒适的短袖，来自不同国家。《财经》记者看到，中国公司商汤科技在Hub71也有一间玻璃房，单独的办公区域里，员工们正在电脑桌前做自己的事情。

Hub71的负责人艾哈迈德·阿里·阿尔万告诉《财经》，Hub71成立于2019年，旨在支持早期初创企业成长和规模化，希望能从阿布扎比诞生出全球性的、经久不衰的科技公司，从而支持阿布扎比的非石油经济。迄今为止，Hub71已经支持了300多家初创企业。Hub71的初创企业孵化专注于金融科技、广告科技、医疗科技、智能交通和物流、食品农业和教育科技等六大领域，现在孵化的大约40%的初创企业在阿联酋成立，其余来自世界各地。

“我们专注于在阿布扎比提供软着陆服务，确保他们除了业务之外无需考虑其他任何事情。我们有一个为这些初创企业特别定制的为期三个月的加速计划。我们提供实物和现金激励，以支持他们进入并在阿布扎比运营。”阿尔万介绍，Hub71筹集了超过25.5亿美元的资金和社区支持，而支持的公司创造了约14亿美元的收入。许多企业就在Hub71周围设立，过去两年，周边楼宇增添了不少人气，今天，Hub71周围的初创企业总数大约是400家。

阿布扎比在人工智能领域投入了大量资金，Hub71的职责是将阿布扎比的资源引导给初创企业，更好地与G42、谷歌等公司合作。G42也会与Hub71的初创企业讨论他们的产品。一家名为NodeShift的公司，其人工智能平台能够即时部署人工智能代理。人工智能公司Basetwo与许多公司合作部署人工智能模型，最大限度地提高效率。Bit2Me则是来自西班牙的数字资产公司和加密货币交易所。“我们很幸运能邀请到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·奥尔特曼（Sam Altman）。他特别提到阿布扎比是如此酷，未来人工智能将继续增长的地方是中国、美国和阿布扎比。”

“我们的初创企业和创始人代表来自超过16个国家，这是世界上少数几个能够接纳如此多元化社区的地方，不同的背景汇聚在一起，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社区。”阿尔万说，两三年前，我们收到了来自中国的100多份申请，现在这里孵化有四家中国初创企业。其中的中国香港公司Archireef做3D打印业务，最初在中国香港科技园成立，但决定扩展到阿布扎比。

上一次，Hub71收到了约2000份全球申请，最终选择了约27家公司进行孵化。阿尔万介绍，Hub71有四阶段筛选。第一轮行政审查，只是确保申请材料完整。第二轮，Hub71团队与公司会面，同时会邀请一些经验丰富的企业创始人一起评估。第三轮是企业伙伴、人才伙伴和发展伙伴提供对公司的意见。第四阶段，由Hub71的遴选委员会做出最终决定。

被选中的公司将获得为期三个月的加速计划。这些公司来自世界各地，Hub71简化它们在阿布扎比的落地流程，这些初创企业可以从50家服务提供商中选择，获得住房选择、办公空间，以及签证和执照支持。它们也可以选择将部分激励用于市场营销、战略咨询，或根据公司的需求选择不同的解决方案。阿尔万介绍，此外，Hub71还通过一份安全票据提供7万美元的现金支持，该票据将在下一轮融资时进行转换。这是一种对创始人非常友好的工具。

“作为一个全球枢纽，阿布扎比也是世界上连接最紧密的地方之一，我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。对初创企业来说，从第一天起就以全球视角思考，变得越来越重要。我想说，当我与创始人交谈时，这两点绝对是脱颖而出的：一是社区的多元性，二是立即接触世界的能力。”阿尔万说，今天，技术是全球性的。阿联酋和阿布扎比无疑是其中非常突出的。“阿布扎比还有很多主权基金、风险投资、家族办公室、金融集团。我坚信资本会追随正确的方向。”

触角伸向全球，加大对中国关注

为了支持中国公司落地阿布扎比，阿尔万介绍，Hub71与一些中国香港生态系统参与者启动了名为“Startup Immersion Programme”的项目，以帮助企业更容易地在阿布扎比设立。

这两年，阿布扎比在中国的资本活动亦愈发活跃。2025年2月，阿布扎比经济发展部（ADDED）率领该酋长国的经济代表团访问中国，在北京举行的阿布扎比投资论坛上，穆巴达拉高级投资副总裁法哈德·阿尔·贾布里表示，成立的中国-阿联酋共同投资基金，基金总规模100亿美元，中阿双方各出资50%。消费品是他们持续投资的领域，医疗领域有很多创新和投资者，自动化机器人、能源、可持续发展、金融服务等行业也会继续投资探索。

9月中旬，阿联酋经济与旅游部访华，阿布扎比商会总干事阿里·穆罕默德·阿勒·马尔祖基带领多家企业赴北京，重点关注AI与机器人。马尔祖基说，阿布扎比已成为中东和北非地区发展最快的人工智能中心。而在人工智能、金融科技等领域，中国拥有世界一流水平的企业。商会希望促进双方私营部门间的联系，将合作潜力转化为切实可行的盈利项目。

越来越多的中国公司也开始将阿布扎比视为进入中东/国际市场的桥梁。据阿布扎比工商会（ADCCI）数据，2023年中国企业在阿布扎比工商会注册数量同比增长38%，2024年同比增长达到69.4%。马尔祖基说，阿布扎比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。从这里前往全球60%的人口居住地仅需短途飞行。在阿布扎比起步的中国公司，可以充分利用阿联酋与多个国家达成的协议。此外，这些公司可以拥有100%的外资所有权，且无需缴纳所得税。

《财经》了解到，阿布扎比机场和港口附近的产业园都在加大对中国企业的招商力度。2017年设立的JOCIC产业园是由中国与阿联酋合作建立的中阿产能合作示范园区。这个园区位于阿布扎比哈利法工业区内，专门吸引中国企业落地。阿布扎比经济发展部官员Yaser Redha Al Yousuf介绍，这类产业园区使中国工业公司能够非常容易地迁往阿布扎比，从基础设施到生态系统支持，从许可、签证，都可以获得一站式服务，并得到JOCIC的支持。

“如何吸引和招聘工程师。这基本上也是我们正在关注的事情，我们在寻求招聘有技能、有才华的个人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推出了黄金签证。”阿布扎比经济发展部商业注册与许可部门执行董事Rashed Al Qubaisi向《财经》介绍，黄金签证为期十年，旨在吸引人才来到阿布扎比生活，方便他们和家人一道安顿下来。“自2021年以来，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，这是我们部门的使命，就是吸引和留住人才，这些项目将确保有技能的人才留在阿布扎比。”

马尔祖基认为，阿布扎比优越的地理位置使中国企业能够轻松拓展其全球网络。阿布扎比已连续九年被评为全球最安全的城市。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，此处与世界各地建立了紧密的联系。此外，阿布扎比与中国之间存在诸多协同效应，使得双方的合作具有重要意义。

阿布扎比官方曾明确表示，中国在AI、数字技术和电动车等领域的进步，使得中国成为阿布扎比“高度期待合作伙伴”。毫无疑问，阿布扎比正频繁加强与中国的投资与合作，吸引中国企业过去设立全球总部或扩大业务版图。2023年两国非石油贸易额达810亿美元，同比增长4.2%。有机构预计，到2030年，中阿双边贸易额将突破2000亿美元大关。

责编 | 陈湘

封图来源： 邹碧颖/ 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