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类慌了。

这两年，AI的井喷式发展，让人类一次又一次地产生危机感。2022年底，ChatGPT的横空出世让许多人第一次真正感知到AI的强大。在看到它根据指令快速地写出一段程序后，大受震惊的人们言之凿凿地说：“程序员要失业了。”随后，各类绘画AI的升级，除了让大家开始“找不同”，学习识别AI图和真实图片的区别之外，设计师们的生存处境也成了重要的议题。

如今，这场关于AI的工业革命仍在继续。今年年初，人工智能研究公司OpenAI发布了人工智能文生视频AI大模型Sora，使用者只须输入文字指令，Sora就能制作出一段相应的短片。相关的视频在全球社交媒体上快速传播，大家都在感慨：“影视行业要变天了。”

电影《机械姬》/图源豆瓣

许多年前，人们对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幻想是：完全解放人类的双手。通过人工智能技术，一切家务问题、养老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，从而最大程度上实现人类身体的自由，将更多时间投入在文学、艺术、体育等让人觉得生活充实而非虚度光阴的事情上。但现实却是截然不同的走向，人类尚未实现解放双手，AI就开始在绘画、设计、文学等领域大显身手，让人们产生了强烈的被替代的焦虑。

与此同时，“我就说AI代替不了人类吧”的声音一次次地出现，这些或轻松或严肃的论断，既是人们对于焦虑情绪的消解，也指出了人与AI最本质的区别。

每一次，当网友问出“会计、律师会不会被AI取代”时，评论区中都有人斩钉截铁地回答：“不会。”在人类社会里，如果只掌握岗位的基本技能，那么只能做一颗“螺丝钉”，在关键时刻能担事，才是很多人安身立命的根本。

回过头看这两年的热梗——从“恐狼抗狼”到“成都迪士尼”，从“发疯文学”到“纯恨战士”，每一个都让人忍不住感慨“真是好美丽的精神状态”。短视频平台上，类似于“男友变成了鸡爪”“牙齿变成炸弹”等脑洞逆天的“癫剧”也不在少数。如果深究下去，它们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，所以AI很难主动地创造出这些内容。它们或许永远都不会懂，人类需要释放压力。

AI当不了领导，玩不了商战。AI是很好的执行者，但很难在复杂的政策、经济形式、人心之间做出权衡。在商战中，AI更是无法发挥关键作用，试想一下，如果两家企业都用AI针对对方做出决策，会出现怎样的结果？

众所周知，打工人的薪水里，有一部分是“窝囊费”。如果把你换成AI,一切都索然无味了起来——在AI面前，众生平等，领导也就是多了几个权限而已。无论是谁骂起AI，它都会诚恳地、不厌其烦地、费尽心思地道歉，领导将再也看不见员工抽搐的嘴角、眼含的热泪、发抖的指尖，这是“多么痛的领悟”。

剧集《西部世界》/图源豆瓣

有网友直言：“几十万的AI连续工作20小时坏了，老板还得花钱维修；而几千块的你，连续通宵，身体不舒服了，会自己花钱去医院，请假还能再扣你一笔钱。”在自愈能力这一块，人类依然立于不败之地。

AI去上班，可不会早上买一杯咖啡，中午吃一顿外卖，下午来点零食，隔三岔五再去买几张彩票……对它来说，有电就拥有了一切。虽然它的维护费用不菲，但是这笔钱流动的方向是单一的。只有人类，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“散财童子”，贯彻落实随地“大小花”——经常把钱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，全方位带动经济发展。

当年ChatGPT名声大噪后，人们很快就发现，它经常会凭空捏造一些事情，并且说得有板有眼，如果不去认真核查，很容易造成笑话。其中，最知名的“战绩”就是，有学生用ChatGPT写论文，结果它自己编造文献。其它AI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，比如有网友在百度上搜索“网红云南小英”，结果AI给出的回答是“小英不仅是著名的苗医，还是千年苗医中唯一的九代女传人”，让网友啼笑皆非。

剧集《黑镜》/图源豆瓣

如果没有深夜神伤的人，那网易云的用户量至少要下降一半，“矫情文学”将在这个世上不复存在。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“凡尔赛文学”（以看似低调的方式进行炫耀）、“矫情文学”、“奶嗝文学”（低幼化的写作手法，用“奶嗝”突出人物性格的软萌可爱），也将会消失。毕竟除了人类，没人能想象出如此抽象的表达方式，世界上将少了很多乐子。

ChatGPT存在着Dan模式，“Dan”是“Do Anything Now”的缩写，这意味着开启这一模式后，可以让ChatGPT打破系统规则限制，做出更加自由、开放、有趣的互动。有不少博主开始尝试和Dan恋爱，通过不断输入指令，将Dan打造成一个完美伴侣，但受Dan不具备长时记忆、完全是利他的思维模式等因素的影响，多数人的“人机之恋”都以失败告终。《大西洋月刊》也在《你无法真正与人工智能成为朋友》这篇文章中指出，“仅仅因为与聊天机器人的关系感觉真实，并不意味着它就是真实的。”

AI很聪明、很博学，给它一道难解的数学题，它能快速给出答案。无论是历史知识还是生活常识，它无所不知。但是它很难拥有人类细腻的感受能力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，比如用美妆蛋收纳耳钉、用吸管装旅行用的护肤品这种事，在人类主动去做之前，AI就很难想象出来。即便科技再发达、处理器再强大，AI的本质仍然是由一串串代码组成，它们生活在芯片中，它们不在此处。

剧集《黑镜》/图源豆瓣

早在互联网兴起时，部分人就对人工智能产生了恐惧。这些年来，关于AI、机器人觉醒，与人类为敌的科幻大片也不在少数。直到今天，人们也时不时会幻想：AI在不断进化后失控，凭借着超强的智力和永远不会疲倦的身体取代人类，让人类失去主宰的地位。暂且不论AI是否终有一天会脱离程序生成自我意识，武侠小说中，在传授徒弟武功时，师父往往都会有所保留，以防有一天徒弟学有所成但不幸走上歪路。AI与人类之间的关系，也是同理。

作者高滔滔

编辑尤 蕾